一贯被认为是独立女性的网红papi酱应该万万没想到，就因为自己孩子是随父姓，她就会被骂上热搜。

　　印象中papi酱上次上热搜是在综艺节目中提到自己过年不用去婆家，甚至她和丈夫的父母，也就是亲家们都没有见过面，这说明他们的婚姻保持了独立，而她也可以不受制于公公婆婆的期待。当时不少网友都对papi酱的独立自主，能够脱离传统社会对儿媳妇的要求而流露出了艳羡之情。

　　papi酱曾在某综艺节目中透露，自己结婚5年，但亲家没见过面，两人过年还各回各家。

　　而这回，骂者的逻辑很简单，既然你都是独立女性了，那你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应该是女性最大的：首先最好是不结婚保持单身，因为现存婚姻制度就是服务于父权制的;而如果还是选择了结婚，你要拥有财产权，经济地位更不用说，当然是要高于老公，孩子的姓?当然也是应该跟女方。

　　对papi酱的批评甚至谩骂，说明了不少女性在papi酱身上投射了极大的近乎苛刻的期待，可悲的是，她们又把这种期待变成了一种道德绑架。从这一点上来说，这和鹿晗粉丝期待鹿晗不能谈恋爱是一回事儿。这些人从冠父姓一事中窥见了papi酱独立女性人设的“瑕疵”，并且抓住不放、猛烈攻击，以此纾解对社会现实的强烈不满。

　　然而，这不是我眼中的女权主义。女权主义作为一种思想资源，无论如何流变，本质上是对女性群体和女性个体报以最大同情的，无论她在现实生活中是选择了单身还是结婚，选择了丁克还是生育、选择了孩子冠父姓还是冠母姓，理解、共情、支持、激励是第一位的，女性同盟是第一位的，而不是揪住一位女性，喊打喊杀，人身攻击。

　　正如公众号“女泉”昨天的文章所说，这些网络上所谓的独立女性声音打着女权的旗号，但本质上并非真正激进，恰恰相反，这是一种不加反思的自在的女权，是走向了女权主义的反面，是彻头彻尾的倒退。

　　按照虎视眈眈的批评者的逻辑，下一步如果papi酱请了孩子奶奶在家帮忙带孩子，那就是剥削奶奶，不够独立，如果请了育儿嫂，那也是不够独立自主……

　　细思恐极，按照这样的“独立”逻辑，只有把自己封闭起来，完全不进行社会生活才能实现“独立”，而其实难度远远低于在现存体制内部进行改造、抵抗，以及自我赋权。据我观察，在新手妈妈群里，虽然没有人讨论孩子冠姓权的问题，但是会探讨如何和老公平分家务，平分育儿责任，也会探讨如何抵御长辈对自己小家庭边界的侵犯。这些实践的努力，无一不是已婚已育女性们对于“独立”的探索。

　　这个世界上很难找出这些人眼中完美的独立女性人设，立这样的人设当然是冒险的。Facebook首席运营官谢丽尔·桑德伯格号召女性“向前一步”，批评女性在职场中的态度还是不够积极进取，应该更加“向前一步”，她也收到了很多批评，批评她没有脱离自己的阶级特权地位，盲目地把自己的经验强加在其他女性身上，没有看到她们身处的阶级和社会困境。

　　中国的硬核女权博主Alex也在视频中坦言做了妈妈之后，在网络空间不敢晒娃，因为她敏感地察觉到如今在社交媒体晒娃完全成了一种政治不正确，甚至会“掉粉”，远远没有晒猫晒狗晒宠物那么有底气。Alex的敏感不是空穴来风，从这些人称呼papi酱为“婚驴”就可见一斑。

　　我们的舆论空间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紧张，如此非此即彼、又充斥着语言的暴力了呢?对papi酱莫名其妙的攻击，只能说明我们的社会对女性真是太苛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