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1925年由紫禁城更名为故宫博物院为开端,故宫开始了其近50年的动荡岁月。先后发生了文物清点造册、国宝疏散后方、文物出国展览、文物精品运台等诸多重要历史事件。尤其是抗战期间,百万件国宝在战火中南渡北归、西迁东还,颠沛与流离中,故宫文物及其文化传统不但没有断绝,反而获得接续和新生,堪称一个历史奇迹。
本文原标题为《好景不常,文物南迁》。
文|那志良
故宫博物院同仁正在高高兴兴地,力谋发展的时候,“九一八”事件发生了。那是民国二十年(1931)九月的事。人人认为这是一件大事,日本人的野心,绝不会以得到我国东北为满足,平津难免有战事发生,文物的安全,是大可顾虑的事。大家一致的意见,是早做准备,必要时,搬离这危险之区,找个安全地带保存,现在要做的工作,便是装箱。
宫里东西之多,真是无法计算,全数搬走是不可能,只有先把最重要的东西,装好了箱,将来一经决定要搬,马上装车,如果不搬,把东西放在箱里,也没有关系,并且决定先从古物馆开始。
谁也没办过大规模搬家的工作,古物馆同仁商量的结果,是先请总务处买木箱、棉花、稻草、纸张、绳子、钉子之类的用品,这是没有问题的,只是怎样装法,大家有点担心,万一装得不好,运出去后,都打碎了,如何交待?有人想出办法来,去找古玩行里的人,那些曾做过出口生意的,请他们来装,也许比较安全些,就这样决定了。
到开始的一天,装箱工人也来了,我们派人到总务处领东西,领来的箱子,是盛过香烟用的旧木箱,用手一扶,有些晃动,大家认为这种弱不禁风的箱子,怎样装古物?总务处的人,倒是有经验,告诉我们,这个空箱,装了东西,就不会晃动了。再看棉花,是深灰色的,已然没有弹性,用手一撕,灰尘、细棉满处飞,有人嚷着要领口罩,有人奇怪这是什么棉花?一位同事说:这叫“回笼棉花”,是用过的垫子,穿过的棉袍,丢弃不用的婴孩尿垫……之类,再经弹过的,人家买了去做垫子,我们却买来包宝贝。说得大家都笑了。
装箱工人,工资很高,以专家姿态来装箱,还时时教训我们一番,有一次,一位工人拿起一块剑饰用的“剑首”给我们看,说:“你们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吗?”不等我们回答,接着又说:“这叫压脐,是埋葬死人时,放在肚脐上面的。”谁也没有理会他。
装了几天,我们有了意见:
一、装箱用黑棉花,对于文物安全有问题,因为它已失弹性,而且对于工作人员的健康也有影响,因为这种棉花,是用旧棉花弹成,味道难闻,建议改用新棉。
二、箱子用装纸烟的旧箱,木板既薄,容易破坏,箱子装好,仍是晃晃动动,颇有危险,建议改用新箱。
三、装箱工人,用费太多,他们的装箱方法,我们也学会了,用不着再请他们装,建议改为自己装。
以上的意见,全被采纳了。那时,图书、文献两馆,已开始装箱,就把这些箱子撤换下来,连同那些买来未用的旧箱,分给图书、文献两馆用。图书、文献装入旧箱,即或箱子破坏,修理修理就成了,不会损及文物。古物馆完全改用新箱,标准的尺寸,是长三尺,高宽各一尺五寸。文物特别大的,另行订做新箱。
刚刚装箱的时候,大家并没有十分紧张,以后时局愈来愈坏,大家才赶装起来。三馆装箱之外,秘书处也加入装箱。
古物陈列所也奉命装箱,向故宫博物院商量派几个人前去指导一番,然后就由他们自己装了。装的东西,由政府指定的,一切照办,例如字画及宝蕴楼的铜器都是;没有指定的,尽一般的装,好的藏起一部分来,他们的理由是,好的东西都运走了,将来拿什么陈列?如果没有人参观,就没有收入,大家的薪水都发不出来,如何生活?他们那里的职员,年长得多,真是老谋深算。
故宫博物院这一般年轻的人,装箱日久,一个个都变成装箱专家了,对于任何种文物,都有一套装箱方法,例如填白脱胎瓷器,薄得像电灯泡,像蛋壳,他们的包装方法,先把一块厚棉垫在下面,放上一只脱胎瓷碗,碗里铺一层薄棉,再装入一只,然后用棉花把这两碗裹起来,用纸包好,系上绳子,放在一旁。照样包若干之后,把木箱拿来,最下面铺一厚层稻草,草上放一层厚棉,把包好的一包包瓷器摆好一层,然后把包与包间,以及四围,都用棉花塞紧,再铺上一层棉花,再放上一层瓷器,也照下层一样塞好,上面又盖一层棉花,一层稻草,最后把箱子钉好加封。这种装法,经过多少次的迁运,从没有发现破伤的情事。
装箱的要诀,最要的是“紧”与“隔离”,我们可以看清时景德镇瓷窑运送瓷器到北平的情形,便知“紧”与“隔离”是多么要紧。他们的装运,以瓷碗为例,是把十个碗叠起,用稻草扎紧,使每个碗都不能稍有松动,放入木桶中,然后用谷壳把各扎的瓷器隔离,塞紧,盖好桶盖,便起运了。在宫中外东路存有不少这种瓷桶,我们点查时,竟没有发现破伤之事,他们没有用一点棉花,只有稻草与谷壳,而能有此成绩,完全是得力于“紧”与“隔离”了。
各馆处忙着装箱,装了一些什么东西呢?
一、古物馆 古物馆是从库房里面的文物装起,留着陈列室里的文物供人照旧参观,箱子外面用英文字母分别出文物的类别:A字箱里面是瓷器,B是玉器,C是铜器,D是字画,E是杂项,包括上述四种文物以外的,如文具、印章、如意、烟壶、成扇、朝珠、雕刻、漆器、玻璃器,以及多宝格等。库存文物装完之后,又直接到各宫殿去,一方面向秘书处办理提取手续,一方面就在那里装箱,这些箱件,编为F。后来时局紧张,陈列室中的文物,不得不取下装箱,改用天干之字编号,乙字箱装的是玉器,丁字剔红器,戊字景泰蓝,己字象牙,庚字铜器。所装各类文物的件数如下:
瓷器二七八七〇件 玉器八三六九件
铜器五七二件 铜镜五一七件
铜印一六四六件 文具八六二件
书画八八五二件 如意八八件
烟壶五五九件 朝珠七五件
剔红七四四件 象牙六六件
珐琅六三九件 陈设四七件
刀剑六七件 雕刻一八八件
杂项一二三四六件 法器二二八件
以上合计六一七三五件。上列“杂项”,是在一个箱里有数种文物,不能把它们分开归入各类,例如多宝格,是一种精致的小匣,里面到处是小屉子,小抽屉,每屉里面都存放着一件小东西,这些东西品类不一,而且一个多宝格,所装有数十件,或百余件,为保存原状,是不能把它们拆散的。
二、图书馆 图书馆的书库与办公室,是在一起的,装箱比较方便。他们先把库存书装完了,又到其他图书集中的地点去装,如文渊阁的《四库全书》,与摛藻堂的《四库荟要》等。值得运的书,完全装了箱,品类及件数如下:
1文渊阁所存四库全书
经部 五五六九册 史部 九五一二册
子部 九〇六八册 集部 一二二三四册
排架图 四函 陈设图 一册
架福函卷考 四册 总目 一二八册
简明目录 一七册
2摛藻堂所存四库荟要
经部 二一八四册 史部 三四五五册
子部 二〇六九册 集部 三四七〇册
分架图 一函
3善本书 一三五六四册
4宛委别藏 七八四册
5方志 一四二五六册
6文渊阁图书集成 五〇二〇册
7皇极殿图书集成 五〇二〇册
8乾清宫图书集成 五〇一九册
9清刻本高宗御译大藏经 一〇八函
10藏文写本甘珠尔经全部 一〇八函
11藏文写本龙藏经全部 一〇八函
12观海堂藏书 一五五〇〇册
其他如宋元椠及元写本佛经、明写本佛经、乾隆石经、满蒙文刻本,也尽量装了箱。
三、文献馆 文献馆所装档案,都是按年依次分装,内阁大库档案的红本,从乾隆五年(1740),到光绪二十四年(1898);史书从顺治十年(1653)到光绪二十九年(1903),都是连贯不断。其他如军机处档、刑部档、内务府档,以及册宝、图像之属,都尽量装了箱。不过,他们所装的箱件,无法计算件数,一个档案,包括不少奏折,他们是以箱数来计算,也有的以包数来计算,与其他两馆是不同的。
这些日子,故宫门前,不见参观的人,只是一车一车的空木箱,一车车的棉花往神武门拉,附近居户,觉得奇怪,而故宫人多,也有在外面宣传的,于是故宫文物就要运走的消息,传遍了故都。
这个消息的传出,给故宫博物院招来不少麻烦。北平各界,群起反对,他们认为,文物虽然重要,比不了人民与土地,政府要把古物运走,是不是准备放弃国土,遗弃人民?不要国土,不要人民,还成什么国家?政府如果有保卫国土,安抚人民的决心,就应当停止迁运古物的计划,停止这摇动人心的措施。茶楼酒肆,也莫不以此事为谈话中心。有人甚至说,政府赶走了宣统皇帝,就是为了这一批宝贝,成立什么博物院,那只是障眼法,他们是蓄意搬走古董,卖给外国,现在有了东北事变,他们可有机会了,以怕日本鬼子为名,堂而皇之地运走了。种种猜测,种种谣言,不一而足。
政府的看法,认为日本人得到了东北,野心绝不满足,将来在平津,难免一战。故宫文物,是我国数千年来的文化结晶,毁掉一件,就少一件,国亡有复国之日,文化一亡,便永无复国之望了。平津如果作了战场,那时来不及抢运,万一有了损失,我们是不是心痛?现在情势,古物留在那里,只有冒损失的危险,没有一点好处,何不把它找个安全地点存起来呢?
这些话始终得不到谅解,公开反对之外,继之以恫吓,院中时常接到怪电话,警告如果起运,将会在铁路沿线埋炸弹,被派定押运的人,在院里也常接到电话,指名找那个人,然后问:“你是不是要担任押运古物?”不等你回答,接着就说:“当心你的命!”我便是其中之一,家里的人,有意拦阻我,叫我辞退这押运工作,我不以为然,他们不过是吓唬人而已,怕什么?
院里办理这筹备迁运的工作,已足够热闹的了,这时,又发生了一件麻烦事,是处分宫中物品,有人检举有舞弊嫌疑。检举的人是理事张继的夫人,她认为故宫博物院秘书处办理处分宫中物品有毛病。那时,我们三馆的同仁,办公地点距离秘书处很远,外面的事,我们一无所知,只是在上下班时,听人传说:在一个假日,张夫人来院参观,在未进去之前,信步走到理事会去看看,刚一进门,从玻璃向内看到有人在那里量绸缎,她想了一想,今天不是公开发售的日子,怎会有人在买绸缎?觉得这事违法,以后又继续调查,终于向司法机关检举了。原因是不是如此,我们只是听诸传闻,结果如何,我们也不知道,反正是一直到文物起运之后,这件事不但没有停止,反而愈来愈热闹,大家忙于搬运文物,谁有这闲情逸致,管这不相干的闲事。
到了民国二十二年(1933)一月间,有一天,忽然传来通知,说明天开始装火车,叫大家准备,也叫押运的人,携带自己随身衣物。
一清早,大家都来了,等候装车的消息,九点多钟,不少辆车子开来,有汽车,有人力拉的板车,我们把第一批准备运走的箱子装上车,等候起运,天黑了,仍无消息,得到的通知,是卸下来入库,又忙了半夜才完,大家也没有办法回家了,分别回到自己办公室去。我们古物馆的同仁,回到馆里,都集中在一间办公室里聊天。
1933年,集聚在午门前预备南迁的故宫文物
大家天南地北地聊,渐渐说到宫中的事了。有一位先生问大家,雨花阁上的四条大龙,有一条用铁链锁住,你们知道为什么?我首先说:你提到的这条龙,还给我带来一笔不多的稿费呢!那是前几年的事,《顺天时报》征稿,要有关龙的故事,我就写了一篇《故宫龙迹》寄去,其中就说到这条龙,大意是说,传说这条龙在一个夜晚,它从雨花阁的屋顶下来,到一个皇后的院中大缸里去喝水,被皇后看到,吓了一跳,第二天,皇帝就派人上去,把它锁起,免得下来作祟。这是我初次写稿子寄报纸发表。
一位附和着说,皇宫是皇帝所在地,怎会没有龙迹?有一天,大雪之后,我们出组,进了内右门,看到了一片白雪,可是当中有一条凹痕,既粗且深,你们猜这是什么东西?有人说是蛇爬过了,这简直是胡说八道,在严寒的冬季,蛇怎能出来?我可以断定,那必是龙。大家没有人表示意见,因为他的话毫无根据。
另一位又说:宫里的龙狐之传说,大都是听听算了,没有根据,唯有消防队员遇狐的事,是千真万确的。大家问他消防队有了什么事?他说:这样大的事,你们没有听说?消防队的一个小伙子,夜间站岗,地点是文渊阁,一个人哼哼唧唧唱小调,忽然看见一只黑狐在阶下,坐在那里,用两只前脚并拢,上下摇动,像是给他作揖的样子。他赶它走,它一点不动,想找块石头打它,附近又没有,于是他解开裤子,向它小便,这办法真灵,黑狐跑了,可是他觉得有人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他惊了一下,也没有注意,第二天,脸半边肿起来了。妈妈带他去看医生,总治不好。有人告诉她,你儿子得罪了狐仙,赶快去烧点香纸,求求狐仙,也就好了。老太太一想,宫里连香烟都不准吃,怎会能准烧香?过了两天,儿子的病仍然不好,为了儿子,碰钉子也要碰,找地位低的人商量,一定不成,倒不如找最高负责人,她就去见院长,一面哭,一面述说来意。院长看她哭得可怜,答应了她的要求,叫秘书处派了一组,多去几个人照料,叫工人担两桶水随着进去,好好注意。老太太如愿以偿。你们猜猜看,这小伙子怎么样了?好了!一位同事笑着说:“好灵!不会是这小伙子弄什么玄虚吧?”
就这样从龙说到狐,又从狐说到鬼,不觉天亮了,大家各自回家睡觉。
在民国二十二年(1933)二月四日,得到了确实消息,是二月五日夜间装车,二月六日起运。为什么要夜间装车呢?第一,谣言太多,倘若真的有人破坏,后果堪虑,夜间,街道上车马不多,可以用戒严法肃清车辆行人。第二,车站上情形复杂,夜间没有客车开进开出,容易维持秩序。大家接到通知,又忙起来,担任押车人员,都提前回家去准备了。
二月五日中午,大批的板车,拖进院里来,这次没有一辆汽车,是因为有上次装车的经验,汽车不如板车方便,而且用一种车辆,也显得整齐,于是改为完全用板车了。我们利用了几小时的功夫,把各车装好,等待天黑以后,戒严开始,就可以启运了。
文物车辆经过的地方,是在故宫博物院与古物陈列所中间的墙,打开一个门,车辆集中在太和门前,起运时,出午门。到火车西站装上火车。在沿线的地方,一律戒严,不准任何行人车辆通行,等于把北平东西城的交通阻断了,由西城到东城,只有绕道地安门或神武门前了,因为神武门这个故宫博物院的大门前并没有戒严。
天黑了,警察局来了电话,说外面已经戒严了,车辆开始移动,一辆接着一辆,陆续地出了午门,在暗淡的灯光之下,缓缓前进,除了运古物的车子外,看不到别的车子;除了警卫人员以外,没有行人。景象是凄凉的。
到了装货地点,把板车上的箱子,装入火车,这辆板车又赶回去再装,忙了一夜,装好了两列车。
二十二年(1933)二月六日的清晨,第一批文物,由北平出发了。 每列车上,各挂一节二等车厢,一节三等车厢,备押运人员及守卫人员乘坐,这一次的押运总负责人,是秘书处的秘书吴瀛先生,各馆处也派人来参加,我们古物馆派的是易显谟、杨宗荣、吴子石和我。
火车所行路线,是由北平西站出发,西站是平汉路的车站,开出之后,就沿平汉线南行,到郑州后,再改循陇海线东行;到徐州后,又沿津浦线南行,抵达浦口。
这一次的行程,非常顺利,沿途除特别快车之外,一律要让古物专车先行。到浦口后,两列车停放在车站的边地,等候指示。吴先生下车到南京去了,留我们在车站看着这两列火车。
等了一天,没有消息来,等了两天,依然没有消息,到了第四天,才有消息,说:关于这些文物放的地点,政府还没有决定,等开会决定。我们也笑了,这叫做抬着棺材找坟地。为什么不在找好地方之后,再起运呢?
几个人在车站住过几天之后,真是烦闷极了,悔不当时带些书来。起初,在浦口逛街,后来发展到下关,下关有块场地,许多卖艺的,唱曲儿的,在那里表演,易显谟老大哥对这些有兴趣,我们也就随着他随时过江去看,每日三餐,早晨自己去吃豆浆、油条,中午四个人一起去吃天津馆,那里活鲤鱼很好,今天吃糖醋,明天改红烧,渐渐地也吃厌了。晚饭由各人自理。
一直到三月中旬,才经中央决定,所有档案部分,暂且放在行政院的大礼堂,其余的完全运上海,我们先把档案运到行政院,然后把其余的在浦口装船,运往上海,船是由招商局所派,名叫江靖,是一艘老船。虽下水行船,开得并不快,大家在甲板上,观看两岸风景,处处秀丽,进入黄浦江之后,上海的高楼大厦,尽在目前。船停靠在招商局的码头。
预先派在那里筹备的人,上船来,叫我们下去休息,另派人在船上照料,我们到了库房,看到是一座七层高的水泥建筑,颇为宽敞,最下一层,隔出一部分地点,做为将来驻守人员的宿舍及办公。这里原来是仁济医院的旧址,地点是法租界天主堂街。库房四周,不与其他房屋相连,是一个适当的地方。
晚间,他们招待来沪人员晚餐,一出库房,觉得各处都是霓虹灯,五光十色,街上车辆很多,与北平真是不一样。
第二天卸船,我们看码头上的工人,一个个排成数行,分别搬运箱件,不管箱件轻重,每人背一个,依次而行,有些重箱,在北平要两个人抬的,也是由一个人背,秩序井然,令人佩服,费了一天时间,把所有箱件,一齐卸下船装入库房。我们与在沪人员点清了箱数之后,我们的责任,告了一个段落。
我们在上海玩了几天,看到不少稀奇的事。我们走到街上,可能被人看出是初到上海的乡下人,被人跟踪了,不然,吴子石先生到布店买布,把钱放在玻璃柜上,一转眼工夫,钱包已不翼而飞,怎会那样快呢?大家觉得这地方不可多留,稍买了一些东西,便赶回北平了。
大家回平之后,又加入了继续迁运工作。
本文节选自
《故宫五十年 》
作者: 那志良
出版社: 民主与建设出版社
出版年: 202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