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保员陈思宇用吸尘器清洁着遗址表面。
作为中国南方地区富有特色的大遗址,南越国宫署遗址顶着很多光环。用南越王宫博物馆文保部主任温敬伟的话说,它“是2000多年前西汉南越国的王宫所在地,也是1000多年前五代十国南汉国都城兴王府的宫殿区和宫苑所在,还是广州自秦统一岭南后2000多年来历代郡、州、府官署所在地,承载了2000多年的城建发展史,是国内少见的古代城市遗址”。
这处位于广州市中心的千年宝库里,有这么一群年轻的“美容师”。他们每天在汉瓦唐砖中游走,用宣纸、毛刷、吸尘器等工具材料,通过专业娴熟的操作技术,小心翼翼除去文物遗迹上的各种病害——可溶性盐、霉菌、青苔、灰尘……今天来听听这些年轻人讲讲他们和“大遗址”的日常。
看似皮实的大遗址
其实每天都要做保养
“没有翻不过的山;没有跨不过的坎”,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并没有打乱南越王宫博物馆文物保护人员的工作节奏,“85后”、南越王宫博物馆文保部副主任方晓琪说,大家依旧坚守岗位,全心全意地守护它。
话说起来容易,但记者一番探访下来,发现这项工作,不仅是技术活,也是体力活;不仅考专业精神,更考恒心和耐心。看似粗笨、皮实,主要由砖石、土壤、木材等组成的这片大遗址,其实挺敏感、挺脆弱。方晓琪说,南越国曲流石渠、南汉国二号宫殿、古代水井遗址在露明展示时,外受空气中粉尘污染,内受毛细上升地下水带来可溶盐的侵害,处理不当,严重威胁遗址的健康。馆方的文保人员和专业公司的团队合作,日复一日按既定路线定时巡视遗址状况,同时用各种专业设备对遗址进行24小时不间断监测,收集遗址湿度、地下水位、电导率、振动、赋存环境等相关信息,随时发现问题,随时处理。
遗址“美容”
那么遗址每天的“美容”主要要做哪些方面的工作呢?方晓琪说,大致包括这些方面:
一、表面清洁:对结构稳定的土遗址区,采用吸尘器进行清洁;对砖、石或结构欠紧实的土遗址区用软毛刷清扫。
二、补水保湿:木质文物湿度的数值指标须得到严格控制,湿度过高,容易发霉;湿度过低,容易起翘剥落,每日需视情况调节补水剂量和频率,使文物含水率控制在合理范围。
三、杀菌灭藻:南越国宫署遗址地处南方潮湿多雨的气候环境,尤其在当下春季,霉菌和藻类,甚至蘑菇容易滋生,析盐现象多发,要用对遗址安全无损害的杀菌防霉剂、杀藻剂等药物进行喷杀治疗。
四、排毒养颜:可溶性盐随着地下水上升转移到文物、土体表面,形成析盐现象。对局部严重区域,要用敷纸浆的方式脱盐处理,把可溶盐等有害物质从文物本体排出,直至电导率恒定。
能用物理手段就不上化学方法
南越王宫博物馆文保部的“90后”詹小赛指出,遗址保护必须根据具体情况,因材施策,因地制宜。比如,土遗址上分布着木、瓦、砖、石等各种材质的文物,它们对保存环境的要求各不相同,于是对温湿度以及光照等方面的调控就变得比较困难,需要工作人员在日常的工作中多注意观察和积累经验、开展相关研究来进行把握,从而实现整体保护效果的最优化。遗址类博物馆要兼顾保护与展示,而且面积广大的土遗址有别于可移动文物可整体密封保存于展柜内,因此其设计与施工比一般的博物馆建筑难度更大,要求也更为严格。这就要求场馆设计者全面了解遗址所在地的环境条件以及遗址的性质。
詹小赛指出,在确定保护措施的时候,要十分注意对工艺和材料的遴选。一般而言,可以用物理措施解决的,就尽量不用化学保护方法。大量实践证明,杀菌剂的效果并不持久,而且有时还会催生新的菌种,如果使用不当,其结果无异于饮鸩止渴。
在记者的镜头里,毕业于华中师大化学专业的另一位“90后”文保员陈思宇,正和专业公司的师傅们一起用吸尘器清洁着遗址表面。随着文保工作的不断进化,对化学、生物、物理这些非传统意义上的“文博”专业人才的需求也在增加。文保越来越成为一门综合性、体系化的学问。
兴师动众的大工程频率不高
除了日常的维护,文保人员还需要不时进行一些具有针对性的专项保护工程。比如,南越国时期排水木暗渠等文物在外部环境影响下发生了部分的腐蚀病害。馆方2015年9月开展抢险加固保护工程。工程除了对现场一口南越国时期王宫食水井、两口南汉国时期王宫食水井、一条南越国时期陶质排水管实施现场防霉杀菌、脱盐、裂隙填补、灌浆加固等保护之外,还采取开挖集水井和埋设引水暗管的方式,把渗漏到展示区内的地下水收集、抽排,使四壁渗漏水疏排结合,地下水位高低可控。两段西汉南越国时期排水木暗渠则整体套取搬运到实验室,实施实验室检测分析、脱盐、脱水、加固保护。
不过与日常的保养维护相比,这种兴师动众的大工程频率不高。而就像人每天洗脸洗澡、用润肤乳一样,正是那些每天看似枯燥的巡视、除尘、脱盐、洒水,让2000多年的古老遗址保持着舒缓和放松,让“遗址文物与世人仍然能相见如初,以最好的面貌展现给大家”。